到外島服役如沒住過碉堡,就好像到法國沒造訪巴黎;到北京錯過故宮;到台北沒去逛西門町絕對是憾事一樁!堅強的地下工事是南竿的一大特色,兩岸關係緊張時期,無數戌守戰地的弟兄,流血流汗甚至犧牲生命,鑿開堅硬的花崗石,構築出一處處隱祕的地下基地北海坑道、大漢據點、鐵堡、成功堡、龍蟠堡、虎踞堡形成密不透風的火網,讓對岸的共軍不敢越雷池一步,南竿成為保障台灣的海上堡壘。


    服役南竿時,龍蟠堡是本連駐地之一,每隔三個月,連上便有一次小規模的換防,一則讓每位弟兄熟悉碉堡的防務;再則也可避免弟兄因碉堡濕氣太重,長居住其間造成關節痠痛。到南竿不久,我便隨著保養組的士兵移駐龍蟠堡,由於全堡只有我一個軍官,雖然只是個小少尉,但「蜀中無大將」,我理所當然成為龍蟠堡堡主。


 



 


    記憶中,龍蟠堡頂端小山丘有個炮兵連的駐地,內部分成三層,臥室、射口、儲藏室、廁所、小戰情室五臟俱全,服役期間,馬防部大力推動DIY戰備糧,內部還有搗米的米臼原來有兩處出口,一個位在山丘頂端;另一個位在馬祖主要公路旁的門,因戰備關係而封閉,改從山丘右下側,整座碉堡隱藏在山丘內,十分隱密。


 



 


    每天晚餐後的休閒時間,是龍蟠堡最熱鬧的時刻,每個小分堡總是有一些餘興活動,鬆懈一天來工作的疲憊。有時弟兄興致來了,大家便湊些錢(士兵三十元、士官五十元、我這個堡主是一百元)買些黃魚、螃蟹、海鋼盔、佛手再來幾瓶高粱、大麴、黃龍酒、青春露,溫上幾瓶老酒,三五成群開起龍蟠堡宴。每次宴會結束,總是有些弟兄後悔珍藏多時、準備帶回家的酒喝光了,但過不了多久,又可看見一堆人湊錢買黃魚


    三個月的堡主生涯,雖沒練就絕世武功,倒也練出一些功夫,龍潘堡的門是混凝土灌製,又厚又重,初到龍蟠堡,巡視各分堡後,總是兩手發軟,三個月後,卻是輕鬆自如,不知不覺間練成「開門功」。堡內光線昏暗,我這個大近視眼視力又差,初進龍蟠堡,幾乎全靠觸覺行動「舉步維艱」,日子久了,卻可健步如飛,翻遍武林秘笈,均無此種武功的記載,我特將之命名為蝙蝠功。


    兩項武功練成後不久,三個月駐紮期滿,我的堡主生涯畫下句點,重回保養廠,在車陣中鑽進鑽出的幹我的老本行運輸官。


    兩岸關係緩和後,金門、馬祖軍隊大幅減少,不少碉堡紛紛關閉,當年負責捍衛馬防部的龍蟠堡,不知何時「關門大吉」。時隔三十年,我重回南竿,龍蟠堡前陽明橋上的指揮哨已不見蹤影,好不容易才找到昔日的龍蟠堡,卻被鐵絲網層層圍住,不得其門而入,徒然留下「銅雀春深鎖二喬」的感觸。


 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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