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山子是個奇特的詩人，也是個幸運的詩人。一個從唐代以來就不太受重視的詩人，卻在異國他邦掀起了不小的旋風，在國際文壇上奠定了特出的地位--在日本，幾百年來，寒山子一直是公認的禪宗大詩人，對他的詩作，各方的評價也始終很高。在美國，近十多年來，寒山子竟然成為披頭心目中的前輩祖先，風靡了整個嬉皮界。
這件近乎傳奇的事蹟，經過鍾玲大作「寒山在東方和西方文學界的地位」及趙滋蕃「寒山子其人其師」、陳鼎環「寒山子的禪境與詩情」…等人的大力推介，造成國內的寒山子震盪。一時之間，研究討論寒山的作品層出不窮。寒山在千年之後成為國人的寵兒。不料，事隔數年之後，寒山子似乎又漸漸被人們遺忘。本文的目的就是要喚醒人們的記憶，不要忘了這位在異域大放光彩的詩人，讓寒山子永遠活在人們心中。
神秘的生平
全唐詩卷八百零六：「寒山子，不知何許人也。居天台唐興縣寒巖，時往返國清寺，以樺皮為冠、皮裘弊履，或長廊唱詠；或村野歌嘯，人莫識之。閻丘胤宦丹丘，臨行，遇豐干師，言從天台來。閭丘問：彼地有何賢堪師。師曰：『寒山文殊，拾得普賢，在國清寺庫院廚中著火。』文丘到官三日，親往寺中，見二人便禮拜，二人大笑曰：『豐干饒舌，饒舌，阿彌不識，禮我何為？』即走出寺，歸寒巖，寒山子入穴而去，其穴自合。嘗於竹木石壁書詩，並村野屋壁所寫文句三佰餘首。今編詩一卷。」
仙傳拾遺：「寒山子，不知其姓氏，大曆中(766~775)隱居天台翠屏山，其山深邃，當暑有雪，亦名寒岩，因自號『寒山子』。好為詩，每得一篇一句，輒題於樹間石上，有好事者隨而錄之，凡三百餘首，多述山林幽隱之興，或譏諷時態；或警勵流俗。桐柏微君徐靈府，序而集之，分為三卷，行於人間。……十餘年，忽不見…。」
閭丘胤撰天台三聖詩集序：「詳夫寒山子者，不知何許人也。自古老見之，皆謂貧人風狂之士。隱居天台唐興縣七十里，號為寒巖。時來國清寺，寺有拾得…或長廊徐行，叫喚快活，獨言獨笑…形貌枯悴，一言一偈，理合其意，沉而思之，隱況道情；凡所啟言，洞該去默。乃樺皮為冠，皮裘破弊，木屐履地。是故至人遯跡，同類化物……。」
北宋釋道原著的「景德傳燈錄」是除了寒山詩序之外，最接近詩序的史料，此書卷三十七分紀「天台三聖」的個別史傳，該書記載寒山子如下：「天台寒山子者，本無氏族，始豐縣西七十里，有寒、暗二岩，以其於寒巖中居止得名也。容貌哭悴，布襦零落，以樺皮為冠，曳大木屐，時來國清寺…雖出言如狂，而有意趣。…閭丘又至寒巖禮謁，送衣服藥物，二士高聲喝之曰：『賊我！』便縮身入岩石縫中，唯曰：『汝諸人各各努力！』其石縫忽然而合。閭丘哀慕，令僧道翹尋其遺物於林間，得棄上所書辭頌及題村野人家屋壁共三百餘首，傳布人間。」
寒山子的生平，在眾說紛紜的情況下，更是神祕奇妙，高不可測。史料的缺乏，使得考據的工作困難重重。在雲霧瀰漫中；在神話式的傳錄中，許許多多朦朧神秘，如詩如霧的寒山子事蹟，從悠遠的中古流傳到今天。對這位「神龍見首不見尾」的「寒巖老客」，我們並不奢求能撥掉在他四周的層層雲霧，確定他的形象。肉體形象的模糊，並不能減輕他在中國佛學史的地位。 (待續)賴台生（1980.6.1慈恩周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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